第六十章 蛹化蝶舞苦_大明风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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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章 蛹化蝶舞苦

  山东乐安汉王府西福殿内,侧妃李秋棠躺在美人榻上,一个侍女打扮的年轻女子手拿一对美人槌正轻轻地为其捶腿,此人正是月奴。

  身后一位五旬左右的嬷嬷端着汤药立于一旁,面上尽是踌躇犯难之色,“这可怎么好呀?已经是第二胎了,又没保住,王爷面前,我们可怎么交代呀!”

  “有什么可交代的?我不是还在吗?”李秋棠丝毫不见难过,反而带着一丝轻松和喜悦,月奴暗暗有些心惊,她疑心自己是看错了,可是应该不会,从小自己就很敏感,恶劣的生存环境让她养成了察言观色的本事,看似低着头认真做事,可偏偏大事小情一切都尽收眼底。

  只是她还是不够老练,所以她面上的变化被李秋棠捕捉到了,她忽然用力一蹬腿,正踹在月奴的心窝上,月奴猝不及防跌坐在地上,她惊愕地对上李秋棠的眸子,眼中满是疑问,只是转瞬即逝,很快就匍匐在李秋棠的脚下,双手自打面颊,不发一语,只是充满节奏的掌嘴声。

  “云妈,你下去吧。”李秋棠探起身子挥了挥手,老嬷嬷应声退下,临了又用不忍的眼神儿看了一眼月奴。

  于是月奴又多挨了几巴掌,那便是李秋棠打的。

  “知道为什么打你吗?”李秋棠问。

  月奴回道:“因为多事!”

  “如何多事?”李秋棠追问。

  “主子在说话,不该听,不该想!”月奴照实回答,自从入了汉王府跟了李秋棠在这西福殿内,这些日子以来,她不知挨了多少打,有李秋棠赏给她的,而更多的时候是自己打自己,李秋棠说这就是磨砺,要有长进,都是这么过来的。

  月奴不知道,这个“都是”里面,是不是也包括李秋棠自己。只是她没敢问,因为她隐隐已经知道,其实李秋棠也应该包括在内。

  “错!”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重重打在月奴的脸上。

  李秋棠最大的好处是,从不乱用刑,不会用什么让人闻风丧胆的针刑、夹刑、烙刑,更不会打板子使棍子,她只是打耳光,而且只让你的脸红肿,绝不让你留下印迹,这也是一门技术。

  “你记住,主子们的事情,就是让你听、让你看、让你记的,否则我要你何用?只是刚刚你错就错在听了、看了、记了以后,你脸上表现出来了,还让我看出来了,这就是死穴。若是这点不能改,你以后怎么成事?还未成事,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。”李秋棠话音柔媚,音调极为动听,但是这字字句句却如同针扎一般,让人疼痛难抑。

  月奴重重点了点头,“谢主子提点。”

  “你,刚刚在我脸上看到了什么?”李秋棠目光如炬,直盯着月奴,“照实说,不许有半个字隐瞒!”

  “是!”月奴知道,这是又一次的拷问,李秋棠对自己的严苛令人发指,虽然她教自己的都是些在豪门宫苑中生存的阴谋与构陷手段,但是月奴知道,她是认真地在教。

  “我在您的脸上看到了不屑。”月奴照实回答。

  “哦?说说看!”李秋棠忽然间神色变得和缓起来,甚至唇边还含着淡淡的笑意,她看着月奴,就像是在看自己的一件作品,竟有些扬扬自得。

  “您不屑给王爷生孩子。”月奴说。

  “哈!”李秋棠笑了,眼中露出赞许之色,“接着说!”

  “所以我猜,这一胎,是您自己弄掉的,本不关吴侧妃的事情。”月奴说完,定定地对上李秋棠的眼睛,目光中没有惊恐,只有安静。

  “哈哈!”李秋棠笑得更加厉害,“好丫头,有长进,不错不错。”

  “只是,月奴不明白为什么如此,所以才会疑惑,所以才会走神,也才会让主子看穿。”月奴继续说道,她知道自己在李秋棠面前唯有悉数坦白,不做半点儿隐瞒,才能慢慢得到她的信任。

  果然,李秋棠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悲凉,月奴不知道这悲凉是来自她内心深处的无奈,还是一种作态。因为李秋棠实在太会演戏了。

  “你记住,当你准备给一个男人生孩子时,这个孩子和这个男人就是可以让你为之放弃生命的。否则,宁愿不要生。”李秋棠还待再说,只是她的目光瞥到大门口那一抹紫色,立时改了主意,“去吧,退下吧!”“是!”月奴站起身向外走去,在殿门口被一双大手狠狠钳住,他不容置疑地托起她的脸,仔细凝视了一番,随后对着她的嘴狠狠咬了一口,直到唇上有了血腥之气才松嘴,“滚!”

  “不是人!他们都不是人!”月奴强忍着眼泪夺路而逃,可是她知道,自己如今又能逃往何处呢?

  “怎么,被狐狸绊住了,还不舍得进来?”李秋棠提高声调冲着门口喊了一句。

  汉王这才大步入内,一屁股坐在那张原本不是很宽阔的美人榻上,差点儿压着李秋棠的娇躯,又似乎是要把美人榻坐塌才甘心。

  李秋棠嗔道:“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?”

  “正是有火,才找你来泄火!”汉王一把扯开李秋棠的衣襟,露出雪白的膀子和高耸的胸脯,如同一头猛兽一般低下头,更是一阵袭击。

  “你闹够了没有?青天白日的,就没有一点儿正经事要做?”李秋棠虽不阻拦,但是一语脱口立即起效,汉王像是被抽干了气的纸人一般,立即软塌塌地歪在一边,他喘着粗气恨恨说道:“都是你出的好主意,什么鼓动流民作乱,然后以府中亲兵乔装暗助,等声势做大之后,再帮助朝廷来剿。如今可倒好,剿是剿了,功也立了,父皇也赐了赏,可是于局势丝毫无益,东宫还是稳若磐石。我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,那方宾也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,现在循着蛛丝马迹正在暗查本王。”

  “没什么好奇怪的!”李秋棠从榻上坐起,看了一眼汉王,她独自站起身走到里间,坐在妆台前,拿起桌上的玉梳打理着自己微微有些蓬乱的秀发,对镜凝眸,愁丝微染,“方宾那个人做事一向谨小慎微,若无实证,他绝不敢对旁人吐露半个字。而且,就算有了实证,兹事体大,他也不敢说。到时候,正可以施加压力将他拉为己用。”

  “哦?原来你还藏着这手棋?”汉王也是绝顶聪明,听了李秋棠的一席话,顿时觉得心安多了。

  “王爷现在应该关心的正是红袖,她有多少日子没传消息过来了?咱们这边暗自准备,老三应该也没闲着。咱们身处乐安,他可是在京里,与紫禁城就隔着一条街,近水楼台先得月,别到时候让他抢了先,咱们空忙了一场。”李秋棠用玉簪松松地绾了一个坠马髻,更添娇媚,对着镜子顾影自怜,汉王又凑了过去。

  “老三为人谨慎,戒心很重,红袖虽然是他的枕边人,也算得宠,可很多事情就是红袖也打听不出来,只是听说他们应该在瞻基那儿安排了人。”汉王伸手去摸李秋棠露在外面的玉颈,被李秋棠用手打开。

  “让红袖一定想办法搞清楚,太孙府可不是那么好安排人的。想当初从南京到北京,咱们也试了好几次,都未能成功,他怎么就成了?若真是在太孙府有人,这先机他们是占定了。”李秋棠目光中透着让人参不透的玄机,话语也深奥了起来。

  汉王闻听此语,并不十分以为然,他随意从妆台上拿起一支金钗为李秋棠别在发端,“老三想事情与我向来不一样。瞻基那小子虽然机灵,在朝堂上也能帮衬着皇兄,可终究是个青涩小子,嫩得很。我没精力去盯着他,咱们只图东宫,若是太子不是太子了,他这个太孙还有个屁用!一个藤上的瓜,一并除之。”

  “笨,我看你就是没有老三机警。如果我猜得没错,老三这着棋才叫狠,他是想釜底抽薪。”李秋棠伸手拔掉汉王为她插好的那支钗,重重丢在妆台上。

  “你的意思是老三要对瞻基下手?”汉王仿佛有些不信。

  “皇太孙是老头子的心肝,没了心肝老头子还能活多久?朝中一乱,你在乐安,没有帝诏不得入京,他老三可是人在京城。傻不傻呀你!”李秋棠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,用手在汉王头上狠狠一戳,转身向外走去。

  “你做什么去?”汉王追问。

  “帮你联络一个人,关键时刻,他可以助你调动济南的兵马。”丢下这句话,李秋棠摇曳着婀娜的身姿,姗姗向外走去。

  只留下汉王一人对着她的背影,痴痴地想着心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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